西汉大儒会稽太守鲁伯墓“终见......乌石寺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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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22年的文字资料与实物相符对接

西汉大儒会稽太守鲁伯墓“终见天日”



  ◎朱土生
  近日,笔者在整理20多年前发掘的龙游东华山汉墓资料时,发现了西汉晚期会稽太守鲁伯之墓,使得尘封22年的珍贵资料终于公布于世。
  1992年初,为配合浙江亚伦公司(原龙游造纸厂)基建工程建设,龙游县博物馆对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东华山汉墓群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在约2000平米内清理发掘了12座汉墓,皆为竖穴土坑木椁墓,共出土文物200余件。其中,标记为M48、M52和M55的考古坑各出土了一枚“鲁”姓铜印章。铜印印文分别是:“鲁伯之印”、“鲁毋害印”和“鲁奉世印”。随葬有印文“鲁伯之印”铜龟紐子母印的M48考古坑位于12座汉墓中心显著位置,其余墓葬则呈卫星状分布。这样的墓群布局显然是一处汉代鲁氏家族墓地。
  考古坑 M48位于鲁氏墓地中心位置,规模最大,朝向为60度,平面似一个不规则“刀”字形和一个“凸”字形连接而成,总长17.3米,前室最宽处为3.4米,后室最宽处达5.2米。该墓前后室均为双棺一椁结构夫妇合葬墓,在早期棺椁未朽烂前曾被偷盗过。
  墓葬虽曾遭偷盗,但仍出土了59件珍贵文物。随葬器物以陶瓷器为主,器物组合为鼎、盒、壶、瓿、罐。其中,鼎足已演变退化消失,只保留了两回形耳,为典型的浙江西汉晚期汉墓风格。伴生的铜镜是西汉的铭文“日光镜”。所出青瓷器为当时的精品,器型制作规整,烧结程度高,釉面光洁,玻光感强,釉色青透,胎釉结合牢固。最令人惊喜的是,前室出土了一枚保存完好的龟紐铜套印,套印长、宽、高皆为1.5厘米,子印套入母印中,甚为精巧。子印刻篆书“鲁尊”,母印为“鲁伯之印”。字体遒劲、粗犷、古朴,是汉代难得的一方印章精品,也为我们考证墓主人的生平和地位提供了强有力物证。
  据考证,考古坑M48前室墓主人姓鲁,名伯,字尊。鲁伯,何许人也?班固《汉书》卷八十八,儒林传第五十八在介绍大儒施雠时,有这样的记载:“施雠字长卿,沛人也……雠授张禹、琅邪鲁伯。伯为会稽太守,禹至丞相。禹授淮阳彭宣、沛戴崇子平。崇为九卿,宣大司空。禹、宣皆有传。鲁伯授太山毛莫如少路、琅邪邴丹曼容,著清名……”虽然着墨不多,却让我们知道了这位鲁伯原来是西汉赫赫有名的大儒,且官至会稽太守的至尊大人物。
  由于年代相差2000多年,有关鲁伯的史料记载甚少。笔者查阅了苏州府志等有关地方史志,皆无鲁伯会稽太守的记载,但学者严耕望在1948年商务印刷馆出版的《两汉太守刺史表》中将鲁伯录入书中:“鲁伯:琅邪人。与张禹同师施雠,盖以宣末或元帝时居郡。”严耕望推断的任会稽太守年代与鲁伯墓葬为西汉晚期的年代刚好吻合。
  前室还出土了一把柄上错金,且用蚕丝编织缠绕缑绳的辘轳剑。这种辘轳剑是尊贵财富的象征,非一般庶民能拥有。相信鲁伯太守腰中所佩之辘轳剑,正是罗敷夫君太守的“腰中辘轳剑”。其珍贵程度用“可值千万余”形容都不夸张,而这也正是西汉上层官吏的真实写照。
  后室随葬的青瓷器,器形丰富,数量共计有33件。其中一件青瓷瓿的肩腹上刻划有精美的“九头鸟”纹。这种装饰有“九头鸟”纹饰的青瓷器在龙游东华山历年西汉墓出土中,统计的数量已超过30件。这类产品似乎是龙游本地的特产(龙游境内已发现白羊垅汉窑数量超过10座)。从已发掘的龙游汉墓资料来看,能随葬此类“九头鸟”青瓷器的墓葬规格大都比较大。据此分析,墓主生前应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2011年,西汉宣帝时期重臣大司马卫将军张安世的西汉墓地中,考古坑M25就发现了4件饰“九头鸟”的瓷壶瓷瓿,这也是最好的例证。
  西汉时会稽郡郡治在吴县(今为苏州省),辖春秋时越国、吴国故地,汉成帝时领二十六县,人口逾百万,为当时辖境最广阔的郡,隶属扬州刺史部。可见鲁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太守,坐拥江浙富庶之地权位堪比侯王。龙游县在西汉称太末县,属会稽郡,也是个大县,“其地实兼有今西安(今衢州市柯城区和衢江区)、江山、常山、开化、遂昌、玉山(今属江西上饶市)及汤溪县之半。”。我们禁不住要问:一个琅琊人为何卸官后不回齐鲁大地,却要从姑苏(苏州)迁徙到太末安度晚年并定居于此?答案不得而知,但太末县时为会稽郡所辖,鲁伯太守选择此地安居也是情理之中。
  传统史学界一直认为,西汉时浙江地区仍然是蛮荒之地,经济文化落后,且容易忽略该地所出土的青瓷器,总以出土青铜器、玉器等文物来衡量汉墓的规格等级。龙游东华山西汉会稽太守鲁伯墓的发现,将用事实颠覆传统史学偏见中,对浙江地区汉墓研究的观点,即汉墓中的大量瓷器精品也是当时富人和有地位的阶层才能享用的高档生活用品。会稽太守墓是浙江省内第一次发掘有明确身份的西汉高级别大墓,考古价值不言而喻。精美绝伦的龟纽铜套印在浙江西汉墓葬中也是首次发现,弥足珍贵。因此,会稽太守鲁伯墓的重见天日必将推动浙江地区汉墓研究更加深入,也为该地区西汉晚期墓葬提供更为准确的断代标尺,以及给研究龙游地区汉代历史增添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